第四十章 促膝谈 畅言上下五千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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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顺闻言不由一愣，迟疑道：“老先生，你不会要告诉我，气功当真扑灭大兴安岭火灾，可以东海海岸拦截美帝导弹，头上顶个锅拒挡域外侵扰，99年真的有战天归来？”
这些段子太多了，王二顺说到后面忍不住面上露笑。
秦老先生见他面上神色大是不信，不由怒道：“给我端正态度！”
说完拿起床头柜上的卷纸便向王二顺砸来，王二顺眼疾手快，双手去接。
双手与那卷纸巾一触，瞬时感到双臂似被电击，又麻又软。那卷纸巾直撞到王二顺胸口，直把他撞得栽倒在床上。
王二顺身形一滚，滑下病床来。他揉了揉胸口，感觉没事，这才咂舌道：“老先生你好大的手劲！”他晃了晃双臂，也感觉未曾伤损，只是胳膊麻麻的，好不怪异。
秦老先生似笑非笑：“小顺，你也学过太极功夫，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王二顺咋然一醒道：“老先生，是气功？”
秦老先生没好气道：“不然呢？咱们国家之前在新生代能源上吃了亏，但之前关于内气的研究，那可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单说抗战时期，就有不少人，你狙击枪都瞄不住，打不准！”
王二顺撇了撇嘴，那义和拳还号称饮了符水之后能够刀枪不入呢？跟洋人一交上手，马上就破功了吧，顺口溜“神仙难逃一溜烟”就从那会来的。
不过嘴上可不能那样回：“老先生所讲确实让学生开了眼界。”
秦老先生点头连连：“神话时候依靠血脉传承，仙话时候依仗天地灵气，武侠时期靠内功心法，现代功夫也可以强身健体，方今科技更能改天换地甚至毁灭世界了。”
“如果科技发展到顶级能毁灭世界，那以前依靠血脉或者天地灵气顶峰的时候，人家怎么会没有相应的能力？咱国家只不过是上一种能源依赖太久了，沉迷在过去的荣光中，忽略了后一种可代替能源的开发，这才被西方弯道超车给赶上了呢。”
“要不然，咱几千年文化，为什么比不上他们几百年发展？”
好吧，老一辈的人比较迷信。现在还有些地方的老人生病了，不愿意去医院，反倒去找“神婆”去求符水喝。
不过此老讲这些，真有起点的套路。
王二顺不便直言反驳，在现代的科技武器面前，别说孙?堂等老前辈了，哪怕是太极祖师张三丰，想仅凭一双拳头走遍天下，只怕也吃不开。
也左右不了世界局势，除非“扑灭大兴安岭火灾、东海拦截导弹”是真的。
一想到这两个梗，王二顺嘴角就悄无声息地展出微笑。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忽然听到秦三先生道：“其实现在真是有异人、能人、奇人啊。咱们顺子不就快能封神了吗？”
王二顺正在肚里发笑呢，闻言猛地从床上跳下，在地上急声道：“三先生，可千万别折煞我了。帽子太大，我戴不动。”
秦三先生肃容道：“王家庄王二顺，忠孝感人。在县医院为了给母亲治病，花了三四十万。县里的大领导听了都感动的不得了，慷慨捐助了十万。对了，医院方面院长也被感动，主治医师都被折服。顺子十分实诚，母亲去逝之后，借的钱通通都还回去了。顺子，有没有这些事情呢？”
王二顺站在地上，闻言沉默。
他踌躇良久方才回道：“三先生，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经我口里说出去的。我承认听到这些事情留言的时候，心里是有一些小得意，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向大家澄清。”
他斟酌说道：“但是三先生，我因为上学的时候住学校。毕业之后在外面打工，家里人事关系真的淡薄，所以需要这份名誉。不是我贪名好誉。”
他说到这里越发的从容起来，“而且三先生，不然让我这么说呢？难道让我说我在县医院，天天被主治医师像训儿子一样的训？难道让我说缺了两百块理疗费用，县医院就不给我妈治病，让我不得已去跪地乞讨？还是说宋院长并没有被我感动，给了我五块钱，转过头就让保安把我赶走？”
说到这里，王二顺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秦三先生：“秦三先生，我不说县里大领导是被我的精神感动，你让我怎么说？”
他自从进屋以来，这件事一直被压在心头，怕被人提及。但此刻被人提及，哪怕面对县里的大人物，也丝毫不怵，这是要豁出去了。
秦三先生悠悠道：“顺子，这些话从哪传出来的，我要查不用两个小时，人都能找出来。你要牵连别人吗？”
王二顺呵呵笑道：“三先生，这些流言从谁嘴里传出来，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农村的老人们，他们肯信啊。他们相信如果对父母尽孝，医院会在困难的时候给予保障。他们相信对父母尽孝，县里的大人物们会感动，会被评为道德楷模。他们相信，如果尽孝道，如果做个好人，会有好下场啊。”
王二顺最后一声，几乎是嘶喊出来。
秦三先闻言皱了皱眉，之后沉声道：“顺子你不要激动，之前说的我们都可以不计较，甚至你说跟我交情很深，关键时刻我也会出来跟你站台。只是——”
他拉长了声音道：“王二顺孝感动天，那是能死后封神的。听说现在就大有异状，面有华光，身上有神性。晚上不用睡觉，只需要打坐第二天都神采奕奕。顺子，你身上真的有神性，连成精的狐狸都拜服了？”
王二顺闻言张口结舌，这个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这个是谁说的也不打紧了，他如果否认谁知道秦三先生他们会不会追究别人，当下梗着脖子道：“以前的是忠臣孝子，如果生前过得鳖屈，死后会被封神，为什么呢？因为他生前过得憋屈啊。像岳王爷，关二爷，生遭横祸，死后马上就封神了。至于孝道封神的，封神演义里的伯邑考，不就是了。这只是寄托了人民对善恶有报的幻想。”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门自己很可能就出不去！
秦老爷子手劲怪得很，哪怕他是个壮小伙也不一定打得过。至于秦三先生，那可是正当壮年，在局子里两个警员都拉不住，他只怕也打不过。
至于跳窗？这可是三楼，距地面少数也有六七米呢。水泥地你敢跳？不摔个半死都是好的了。
而且现代社会，如果真要逮捕你，你是寸步难行。这时候索性就豁出去吧。
怪不得今天相亲回来的时候一直听到乌鸦叫，看来自己真是霉运还没过，马上就要有牢狱之灾。
他神情正自激愤，忽听到秦老爷子问道：“小顺，照你这么说，古代的制度比现代还要好？”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古代的人们敬天、畏人，怕因果报应。想做好事上天，怕做坏事落地狱！现在的去四旧、破迷信，不敬天、不畏人，不怕因果报应，都只看重眼前，都只注重自己！”王二顺即然豁出去了，那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以前的人们做了坏事，还怕东窗事发。现在的人们做了坏事，那是气壮理直啊。现在钱成了衡量、判断一切的标准，你有钱，谁管你是涉黑、为妓还是诈骗，照样人人用敬佩的眼光看你，称你是有本事的人？花钱了就是大爷。”
秦老先生、秦三先生互望一眼，各自知道王二顺是前段时间压抑太久，当下静听他胡言。
等王二顺说完，秦三先生再道：“顺子这个不对，现在道德标兵、感动中国又不是没有，太过激愤了。”
王二顺呵呵笑个不停：“道德标兵，可以吃饭不用给钱吗？还是生病了住院不用给钱呢？现在的问题是金钱成了达成一切的通行证，至少是准入证。感动中国？能感动得了中国，感动不了你们。”
秦三先生闻言皱眉，只感王二顺今天是逮到谁就要龇牙，他想了想道：“顺子，我刚好有几句处事的格言要送你。轻财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宽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
”
王二顺反唇相讥道：“我知道这是曾国藩的语录。对我们平常老百姓来说，第一句就错！轻财足以聚人？我本来就没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还轻个屁啊。这是说给当官的听的。想轻财，那是战国四君子富可敌国干的。如果是战国四吊丝，那都在头悬梁锥刺股，在发奋图强苦心学艺，以期有一技之长，可以去四君子那当个食客呢。”
“不然古代怎么会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说法？”
秦三先生闻言眉头皱成个“川”字，他沉声道：“在老爷子面前，你再敢说话没高没底，是想逼我把你抓起来吗？”
这些段子太多了，王二顺说到后面忍不住面上露笑。
秦老先生见他面上神色大是不信，不由怒道：“给我端正态度！”
说完拿起床头柜上的卷纸便向王二顺砸来，王二顺眼疾手快，双手去接。
双手与那卷纸巾一触，瞬时感到双臂似被电击，又麻又软。那卷纸巾直撞到王二顺胸口，直把他撞得栽倒在床上。
王二顺身形一滚，滑下病床来。他揉了揉胸口，感觉没事，这才咂舌道：“老先生你好大的手劲！”他晃了晃双臂，也感觉未曾伤损，只是胳膊麻麻的，好不怪异。
秦老先生似笑非笑：“小顺，你也学过太极功夫，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王二顺咋然一醒道：“老先生，是气功？”
秦老先生没好气道：“不然呢？咱们国家之前在新生代能源上吃了亏，但之前关于内气的研究，那可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单说抗战时期，就有不少人，你狙击枪都瞄不住，打不准！”
王二顺撇了撇嘴，那义和拳还号称饮了符水之后能够刀枪不入呢？跟洋人一交上手，马上就破功了吧，顺口溜“神仙难逃一溜烟”就从那会来的。
不过嘴上可不能那样回：“老先生所讲确实让学生开了眼界。”
秦老先生点头连连：“神话时候依靠血脉传承，仙话时候依仗天地灵气，武侠时期靠内功心法，现代功夫也可以强身健体，方今科技更能改天换地甚至毁灭世界了。”
“如果科技发展到顶级能毁灭世界，那以前依靠血脉或者天地灵气顶峰的时候，人家怎么会没有相应的能力？咱国家只不过是上一种能源依赖太久了，沉迷在过去的荣光中，忽略了后一种可代替能源的开发，这才被西方弯道超车给赶上了呢。”
“要不然，咱几千年文化，为什么比不上他们几百年发展？”
好吧，老一辈的人比较迷信。现在还有些地方的老人生病了，不愿意去医院，反倒去找“神婆”去求符水喝。
不过此老讲这些，真有起点的套路。
王二顺不便直言反驳，在现代的科技武器面前，别说孙?堂等老前辈了，哪怕是太极祖师张三丰，想仅凭一双拳头走遍天下，只怕也吃不开。
也左右不了世界局势，除非“扑灭大兴安岭火灾、东海拦截导弹”是真的。
一想到这两个梗，王二顺嘴角就悄无声息地展出微笑。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忽然听到秦三先生道：“其实现在真是有异人、能人、奇人啊。咱们顺子不就快能封神了吗？”
王二顺正在肚里发笑呢，闻言猛地从床上跳下，在地上急声道：“三先生，可千万别折煞我了。帽子太大，我戴不动。”
秦三先生肃容道：“王家庄王二顺，忠孝感人。在县医院为了给母亲治病，花了三四十万。县里的大领导听了都感动的不得了，慷慨捐助了十万。对了，医院方面院长也被感动，主治医师都被折服。顺子十分实诚，母亲去逝之后，借的钱通通都还回去了。顺子，有没有这些事情呢？”
王二顺站在地上，闻言沉默。
他踌躇良久方才回道：“三先生，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经我口里说出去的。我承认听到这些事情留言的时候，心里是有一些小得意，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向大家澄清。”
他斟酌说道：“但是三先生，我因为上学的时候住学校。毕业之后在外面打工，家里人事关系真的淡薄，所以需要这份名誉。不是我贪名好誉。”
他说到这里越发的从容起来，“而且三先生，不然让我这么说呢？难道让我说我在县医院，天天被主治医师像训儿子一样的训？难道让我说缺了两百块理疗费用，县医院就不给我妈治病，让我不得已去跪地乞讨？还是说宋院长并没有被我感动，给了我五块钱，转过头就让保安把我赶走？”
说到这里，王二顺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秦三先生：“秦三先生，我不说县里大领导是被我的精神感动，你让我怎么说？”
他自从进屋以来，这件事一直被压在心头，怕被人提及。但此刻被人提及，哪怕面对县里的大人物，也丝毫不怵，这是要豁出去了。
秦三先生悠悠道：“顺子，这些话从哪传出来的，我要查不用两个小时，人都能找出来。你要牵连别人吗？”
王二顺呵呵笑道：“三先生，这些流言从谁嘴里传出来，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农村的老人们，他们肯信啊。他们相信如果对父母尽孝，医院会在困难的时候给予保障。他们相信对父母尽孝，县里的大人物们会感动，会被评为道德楷模。他们相信，如果尽孝道，如果做个好人，会有好下场啊。”
王二顺最后一声，几乎是嘶喊出来。
秦三先闻言皱了皱眉，之后沉声道：“顺子你不要激动，之前说的我们都可以不计较，甚至你说跟我交情很深，关键时刻我也会出来跟你站台。只是——”
他拉长了声音道：“王二顺孝感动天，那是能死后封神的。听说现在就大有异状，面有华光，身上有神性。晚上不用睡觉，只需要打坐第二天都神采奕奕。顺子，你身上真的有神性，连成精的狐狸都拜服了？”
王二顺闻言张口结舌，这个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这个是谁说的也不打紧了，他如果否认谁知道秦三先生他们会不会追究别人，当下梗着脖子道：“以前的是忠臣孝子，如果生前过得鳖屈，死后会被封神，为什么呢？因为他生前过得憋屈啊。像岳王爷，关二爷，生遭横祸，死后马上就封神了。至于孝道封神的，封神演义里的伯邑考，不就是了。这只是寄托了人民对善恶有报的幻想。”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门自己很可能就出不去！
秦老爷子手劲怪得很，哪怕他是个壮小伙也不一定打得过。至于秦三先生，那可是正当壮年，在局子里两个警员都拉不住，他只怕也打不过。
至于跳窗？这可是三楼，距地面少数也有六七米呢。水泥地你敢跳？不摔个半死都是好的了。
而且现代社会，如果真要逮捕你，你是寸步难行。这时候索性就豁出去吧。
怪不得今天相亲回来的时候一直听到乌鸦叫，看来自己真是霉运还没过，马上就要有牢狱之灾。
他神情正自激愤，忽听到秦老爷子问道：“小顺，照你这么说，古代的制度比现代还要好？”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古代的人们敬天、畏人，怕因果报应。想做好事上天，怕做坏事落地狱！现在的去四旧、破迷信，不敬天、不畏人，不怕因果报应，都只看重眼前，都只注重自己！”王二顺即然豁出去了，那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以前的人们做了坏事，还怕东窗事发。现在的人们做了坏事，那是气壮理直啊。现在钱成了衡量、判断一切的标准，你有钱，谁管你是涉黑、为妓还是诈骗，照样人人用敬佩的眼光看你，称你是有本事的人？花钱了就是大爷。”
秦老先生、秦三先生互望一眼，各自知道王二顺是前段时间压抑太久，当下静听他胡言。
等王二顺说完，秦三先生再道：“顺子这个不对，现在道德标兵、感动中国又不是没有，太过激愤了。”
王二顺呵呵笑个不停：“道德标兵，可以吃饭不用给钱吗？还是生病了住院不用给钱呢？现在的问题是金钱成了达成一切的通行证，至少是准入证。感动中国？能感动得了中国，感动不了你们。”
秦三先生闻言皱眉，只感王二顺今天是逮到谁就要龇牙，他想了想道：“顺子，我刚好有几句处事的格言要送你。轻财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宽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
”
王二顺反唇相讥道：“我知道这是曾国藩的语录。对我们平常老百姓来说，第一句就错！轻财足以聚人？我本来就没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还轻个屁啊。这是说给当官的听的。想轻财，那是战国四君子富可敌国干的。如果是战国四吊丝，那都在头悬梁锥刺股，在发奋图强苦心学艺，以期有一技之长，可以去四君子那当个食客呢。”
“不然古代怎么会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说法？”
秦三先生闻言眉头皱成个“川”字，他沉声道：“在老爷子面前，你再敢说话没高没底，是想逼我把你抓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