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就是江湖！
福安县城，采芝堂门口处。
陈泽与胡大夫皆是神情严峻地戒备着。
“既然你救不了我儿子，那就下去给他陪葬吧！”哑婆婆声音怨毒地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你们父女团聚的。”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的！”胡大夫咬牙说道。
哑婆婆没有再说话，只见她曲手成爪，猛地朝胡大夫攻了过来。
她的速度极快，手爪上凝聚了极其恐怖的真气。
显然是一门极其厉害的爪功。
胡大夫运起“养生拳法”进行防御。
此时，“养生拳法”哪还有之前那慢吞吞的样子，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拳风烈烈，威势极为骇人。
砰！
哑婆婆的手爪抓在胡大夫凝聚了爆裂真气的拳头之上，仿如抓爆了一个气球一般。
踏踏踏……
一招相拼之后，胡大夫猛地往后暴退了十几步方才稳住了身形，而哑婆婆则是仅仅退了半步，两人的实力高下立判。
稳住身形之后，胡大夫不仅没有气恼，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庆幸之色。
“刚刚我和哑婆婆对了一招，我发现，她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一身实力只能发挥个七七八八，等下我全力拖住她，你带着采芝立刻离开此地，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另外再想办法脱身。”胡大夫低声对着陈泽说道。
陈泽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应该是之前和姚志军对战时受的伤，而且她之前施展的那个什么“血遁之术”应该也有影响。
“爹爹，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时，胡采芝却是倔强地出声道。
陈泽面色一凛，对着胡采芝说道：“你在这里，不仅帮不了你爹爹，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只有你安全了，你爹爹才有可能脱身。”
现在可不是闹性子的时候。
陈泽必须放狠话点醒胡采芝。
胡采芝闻言愣了愣，而后脸上露出极其委屈的表情。
陈泽来不及理会胡采芝的情绪，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而后在胡大夫再次攻向哑婆婆的时候，瞅准时机，猛地施展出“上青云”绝技腾跃四十丈高度。
跃至高空之后，陈泽没有继续关注已经和哑婆婆战成一团的胡大夫，向着同心武馆的方向滑翔而去。
几个起落间，陈泽已经离开采芝堂有上百丈距离了，就在他想要一头往同心武馆方向猛扎的时候，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自己这般带着胡采芝去武馆，会不会连累了师父以及一众师兄、师姐。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哑婆婆显然也是不会放过胡采芝的。
而师父右手受伤，加之实力本就不如，如果把哑婆婆引到武馆，势必会给武馆带去一次灾难。
那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是哑婆婆找不到，或者不敢找来的地方。
哪比较好呢？
陈泽心念百转，瞬间想到了很多地方，福安县的天武堂、刘家、甚至是沈季所在的庆喜楼。
等等！
沈季所在的庆喜楼！
陈泽恍然大悟，而后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是她！”
原来就在陈泽想到庆喜楼的时候，他蓦地想起，那日在其中看到的那个中年妇人，这一对比，他发现，那中年妇人的眼睛竟然和哑婆婆的一模一样。
出现如此情况，便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中年妇人和哑婆婆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在回想了片刻之前沈季跟他说的关于那个中年妇人的信息之后，陈泽脸上浮起一抹激动，兴许那哑婆婆的第二个掣肘被自己找到了。
这样想着，陈泽没有犹豫，直接调转方向，向着庆喜楼疾奔而去。
陈泽竭力施展“清风踏”，速度极快，不到半刻钟就赶到了庆喜楼所在的位置。
赶到之后，陈泽没有迟疑，直接再次施展轻功，飞掠上了三楼的走廊。
上了走廊，陈泽方才把惊魂未定的胡采芝放了下来。
胡采芝看看周围的环境，竟然是在庆喜楼！脸上随即浮起一丝疑惑之色，不明白陈泽这是要干什么？
“你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陈泽对着胡采芝吩咐一声，而后嗅觉极力展开。
片刻之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窜入了他的鼻中。
“找到了！”
陈泽没有犹豫，直接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你是谁啊！”这时，一个被陈泽两人发出的动静惊醒的房客支开窗户，冒出个脑袋说道。
“你还是继续睡吧！”陈泽直接一个手刀把他砍晕，而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前疾奔。
他可不想被别人打搅了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胡采芝路过那名已经昏死过去的房客旁边，小声嘀咕一句，“对不起！”而后紧跟着陈泽的步伐，急急向前奔去。
砰！
找到血腥味的源头之后，陈泽一脚踹开那间房间的房门。
入眼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
因为房间内亮着一盏烛火，所以大部分景致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入门之后，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陈泽的鼻中。
“谁！”感觉到有人进来，房间内发出一缕气若游丝的声音。
陈泽寻声走去，而后发觉，房间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骨瘦如柴，面容苍白，仿如一具干尸一般的人！
如果不是能从声音中听出，这人应该是个年轻人，光看面容的话，根本辨不出年纪，病成这样，显然离死已经不远了。
陈泽缓缓走到重病青年的跟前，声音平和地问道：“你就是哑婆婆的儿子？”
刚刚踏入房门的胡采芝听到陈泽的这一声询问，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显然，找到哑婆婆的儿子，就等于是捏住了她的命门，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你们……见过我……母亲了！”重病青年声音断断续续，仿如风中残烛。
陈泽扫视床前，而后看到，边上正摆着一个药罐，里面盛着大半罐暗红色的药汁，浓郁的血腥气正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如果不是怀疑眼前这重病青年已经因为病症破坏嗅觉，无法闻到那股血腥气味的话，陈泽都要怀疑，他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中待下去的？
“你知道，你喝的这壶药是拿什么做的吗？”陈泽声音冷漠地开口问道。
重病青年声音之中含着一丝怀疑语气地回答道：“听母亲说……是一游方大夫……开的药方。”
“呵呵！游方大夫的药方！”陈泽声音冷如冰霜，眸光直射重病青年的眼睛，“那是十个人的心头血！！”
重病青年闻言愣住了。片刻之后，方才“呜呜呜……”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知道……这几年……母亲为了我……做了不少的错事……手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像我这样的人……不该活着的……我活着……就是在害人害己……”重病青年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陈泽闻言，长长叹息一声。
真的能怪他吗？
不能！
他本身就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
“我想，只有你才能阻止悲剧继续发生。”陈泽声音果决地说道。
重病青年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不再哭泣，“带我去吧！”
陈泽闻言，没有犹豫，直接将重病青年连同被子一起裹挟着背至后背。
“在这里等我！”
在交代了胡采芝一声之后，陈泽背起裹在被子里的重病青年，全力施展轻功向着采芝堂的方向疾奔而去。
……
桑榆巷中段。
此时，采芝堂已经换了一番模样，大门残破，内院的游廊和厢房都破损了好几处，围墙也断了好几处豁口。
旁边的街坊邻居听到如此巨大的动静之后，尽皆是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不敢出来一探究竟。
这种强大武者之间的战斗，稍不留神就会殃及池鱼，更何况场中可是还有一个心态扭曲、杀人如麻的疯婆子，她可不会管什么伤不伤及无辜。
此时，胡大夫气喘如牛，正站在一处外墙破裂的砖石废墟之中。此刻，他的状态极为凄惨。身上被哑婆婆的爪功抓出了无数条伤痕，有几条甚至已经深可见骨。
如果不是他靠着吞食好几种疗伤之药维持着伤势，恐怕早就已经倒下去了。
“不用再做垂死挣扎了。今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哑婆婆声音冷厉地说道。
她的声音方才落下，便听见，远处蓦地传来一道响亮的呼喝，“哑婆婆，看看这是谁！”
伴随着呼喝之声仿如春雷一般滚滚袭来，陈泽的身体疾速降落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落地之后，陈泽放下背上背着的重病青年，打开被子，搀扶着，让他能勉强站起。
哑婆婆甫一见到重病青年出现，便是仿如发疯了一般对着陈泽怒吼道：“儿啊、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把我儿子怎么了？我要杀了你！”
重病青年双脚落地，而后竟是仿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对着不远处的哑婆婆呼喊道：“母亲！不要在杀人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够了！真的够了！”
陈泽都不知道，他那已经仿如骷髅一般的身体，究竟是怎么爆发出这般嘹亮的声音的。
“儿啊、儿啊！”哑婆婆奋力扑了过来。
陈泽迅速闪身避开，闪到胡大夫的身边，稳了稳他有些摇晃的身形。
哑婆婆一把搀住自己儿子那病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身体，“儿子，没事，没事，母亲会治好你的！”
“咳咳……母亲，够了！咳咳……真的够了！”重病青年声音激动地说道，甚至因为激动，都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哑婆婆闻言，如遭重击，而后猛地抱着儿子痛哭起来，声音如泣如诉，闻之令人哀婉叹息。
重病青年断断续续张嘴，声音亦是如泣如诉……
“儿子……好累！”
“儿子……活的……好累！”
“儿子想……睡觉！”
“母亲……您能给儿子……再唱一遍……《睡梦谣》吗？”
哑婆婆闻声，撕掉脸上的面皮，露出本来面目，正是那日在庆喜楼看到的那名中年妇人。
哑婆婆认真看着自己的儿子，擦掉眼中的泪水，尽量露出慈祥的笑容。
此刻，她已经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橘雍谷五大恶人之一的哑婆婆，而是一个在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儿呀乖乖……儿呀乖乖……月牙船儿……带你入梦来……在那梦里面……阿娘给你织衣衫……在那梦里面……阿娘给你做晚餐……”哑婆婆声音哽咽，缓缓唱着……
唱着、唱着……
重病青年脸上露出笑容……
唱着、唱着……
重病青年闭上了眼睛……
重病青年走了！
哑婆婆还在唱……
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只是睡着了！
“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胡大夫突然太息一声。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那是一支箭，一支快得仿如雷霆一般的利箭，利箭射入哑婆婆后背，透至胸前，带起一朵绚丽的血花。
哑婆婆唱着，而后艰难地唱完最后一句，“儿呀……乖乖！”接着咽了气，和自己的儿子死在了一起！
陈泽有些气愤。
他不相信，这支箭有这么巧！
他不相信，这支箭有这么准！
他敢确定，这支箭肯定已经在暗中瞄了很久！
陈泽转头，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剑眉星目，美髯飘飘，气度不凡，而且从他周身散发的气势来看，应该也是一名极其厉害的一流高手。
看到陈泽有些不忿，胡大夫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而后上前一步，对着中年美髯男子抱拳施礼道：“老朽胡作农，多谢刘家主搭救之恩！”
陈泽闻言，立时明白，这中年美髯男子竟然就是这福安刘家的当代家主刘博骞，据说也是一名一流后期，也就是后天九重的高手。
刘博骞没有说话，向着胡大夫简单抱了抱拳，而后飞身离去。
片刻之后，一群刘家人蜂拥赶到，将哑婆婆和她儿子的尸体扛走了。
陈泽全程黑着脸，一直沉默不语。
待得刘家人走后，方才转头问向胡大夫，“这就是武道世家吗？”
胡大夫怅然回答一声，“这就是江湖！”
陈泽与胡大夫皆是神情严峻地戒备着。
“既然你救不了我儿子，那就下去给他陪葬吧！”哑婆婆声音怨毒地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你们父女团聚的。”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的！”胡大夫咬牙说道。
哑婆婆没有再说话，只见她曲手成爪，猛地朝胡大夫攻了过来。
她的速度极快，手爪上凝聚了极其恐怖的真气。
显然是一门极其厉害的爪功。
胡大夫运起“养生拳法”进行防御。
此时，“养生拳法”哪还有之前那慢吞吞的样子，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拳风烈烈，威势极为骇人。
砰！
哑婆婆的手爪抓在胡大夫凝聚了爆裂真气的拳头之上，仿如抓爆了一个气球一般。
踏踏踏……
一招相拼之后，胡大夫猛地往后暴退了十几步方才稳住了身形，而哑婆婆则是仅仅退了半步，两人的实力高下立判。
稳住身形之后，胡大夫不仅没有气恼，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庆幸之色。
“刚刚我和哑婆婆对了一招，我发现，她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一身实力只能发挥个七七八八，等下我全力拖住她，你带着采芝立刻离开此地，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另外再想办法脱身。”胡大夫低声对着陈泽说道。
陈泽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应该是之前和姚志军对战时受的伤，而且她之前施展的那个什么“血遁之术”应该也有影响。
“爹爹，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时，胡采芝却是倔强地出声道。
陈泽面色一凛，对着胡采芝说道：“你在这里，不仅帮不了你爹爹，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只有你安全了，你爹爹才有可能脱身。”
现在可不是闹性子的时候。
陈泽必须放狠话点醒胡采芝。
胡采芝闻言愣了愣，而后脸上露出极其委屈的表情。
陈泽来不及理会胡采芝的情绪，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而后在胡大夫再次攻向哑婆婆的时候，瞅准时机，猛地施展出“上青云”绝技腾跃四十丈高度。
跃至高空之后，陈泽没有继续关注已经和哑婆婆战成一团的胡大夫，向着同心武馆的方向滑翔而去。
几个起落间，陈泽已经离开采芝堂有上百丈距离了，就在他想要一头往同心武馆方向猛扎的时候，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自己这般带着胡采芝去武馆，会不会连累了师父以及一众师兄、师姐。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哑婆婆显然也是不会放过胡采芝的。
而师父右手受伤，加之实力本就不如，如果把哑婆婆引到武馆，势必会给武馆带去一次灾难。
那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是哑婆婆找不到，或者不敢找来的地方。
哪比较好呢？
陈泽心念百转，瞬间想到了很多地方，福安县的天武堂、刘家、甚至是沈季所在的庆喜楼。
等等！
沈季所在的庆喜楼！
陈泽恍然大悟，而后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是她！”
原来就在陈泽想到庆喜楼的时候，他蓦地想起，那日在其中看到的那个中年妇人，这一对比，他发现，那中年妇人的眼睛竟然和哑婆婆的一模一样。
出现如此情况，便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中年妇人和哑婆婆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在回想了片刻之前沈季跟他说的关于那个中年妇人的信息之后，陈泽脸上浮起一抹激动，兴许那哑婆婆的第二个掣肘被自己找到了。
这样想着，陈泽没有犹豫，直接调转方向，向着庆喜楼疾奔而去。
陈泽竭力施展“清风踏”，速度极快，不到半刻钟就赶到了庆喜楼所在的位置。
赶到之后，陈泽没有迟疑，直接再次施展轻功，飞掠上了三楼的走廊。
上了走廊，陈泽方才把惊魂未定的胡采芝放了下来。
胡采芝看看周围的环境，竟然是在庆喜楼！脸上随即浮起一丝疑惑之色，不明白陈泽这是要干什么？
“你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陈泽对着胡采芝吩咐一声，而后嗅觉极力展开。
片刻之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窜入了他的鼻中。
“找到了！”
陈泽没有犹豫，直接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你是谁啊！”这时，一个被陈泽两人发出的动静惊醒的房客支开窗户，冒出个脑袋说道。
“你还是继续睡吧！”陈泽直接一个手刀把他砍晕，而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前疾奔。
他可不想被别人打搅了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胡采芝路过那名已经昏死过去的房客旁边，小声嘀咕一句，“对不起！”而后紧跟着陈泽的步伐，急急向前奔去。
砰！
找到血腥味的源头之后，陈泽一脚踹开那间房间的房门。
入眼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
因为房间内亮着一盏烛火，所以大部分景致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入门之后，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陈泽的鼻中。
“谁！”感觉到有人进来，房间内发出一缕气若游丝的声音。
陈泽寻声走去，而后发觉，房间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骨瘦如柴，面容苍白，仿如一具干尸一般的人！
如果不是能从声音中听出，这人应该是个年轻人，光看面容的话，根本辨不出年纪，病成这样，显然离死已经不远了。
陈泽缓缓走到重病青年的跟前，声音平和地问道：“你就是哑婆婆的儿子？”
刚刚踏入房门的胡采芝听到陈泽的这一声询问，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显然，找到哑婆婆的儿子，就等于是捏住了她的命门，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你们……见过我……母亲了！”重病青年声音断断续续，仿如风中残烛。
陈泽扫视床前，而后看到，边上正摆着一个药罐，里面盛着大半罐暗红色的药汁，浓郁的血腥气正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如果不是怀疑眼前这重病青年已经因为病症破坏嗅觉，无法闻到那股血腥气味的话，陈泽都要怀疑，他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中待下去的？
“你知道，你喝的这壶药是拿什么做的吗？”陈泽声音冷漠地开口问道。
重病青年声音之中含着一丝怀疑语气地回答道：“听母亲说……是一游方大夫……开的药方。”
“呵呵！游方大夫的药方！”陈泽声音冷如冰霜，眸光直射重病青年的眼睛，“那是十个人的心头血！！”
重病青年闻言愣住了。片刻之后，方才“呜呜呜……”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知道……这几年……母亲为了我……做了不少的错事……手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像我这样的人……不该活着的……我活着……就是在害人害己……”重病青年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陈泽闻言，长长叹息一声。
真的能怪他吗？
不能！
他本身就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
“我想，只有你才能阻止悲剧继续发生。”陈泽声音果决地说道。
重病青年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不再哭泣，“带我去吧！”
陈泽闻言，没有犹豫，直接将重病青年连同被子一起裹挟着背至后背。
“在这里等我！”
在交代了胡采芝一声之后，陈泽背起裹在被子里的重病青年，全力施展轻功向着采芝堂的方向疾奔而去。
……
桑榆巷中段。
此时，采芝堂已经换了一番模样，大门残破，内院的游廊和厢房都破损了好几处，围墙也断了好几处豁口。
旁边的街坊邻居听到如此巨大的动静之后，尽皆是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不敢出来一探究竟。
这种强大武者之间的战斗，稍不留神就会殃及池鱼，更何况场中可是还有一个心态扭曲、杀人如麻的疯婆子，她可不会管什么伤不伤及无辜。
此时，胡大夫气喘如牛，正站在一处外墙破裂的砖石废墟之中。此刻，他的状态极为凄惨。身上被哑婆婆的爪功抓出了无数条伤痕，有几条甚至已经深可见骨。
如果不是他靠着吞食好几种疗伤之药维持着伤势，恐怕早就已经倒下去了。
“不用再做垂死挣扎了。今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哑婆婆声音冷厉地说道。
她的声音方才落下，便听见，远处蓦地传来一道响亮的呼喝，“哑婆婆，看看这是谁！”
伴随着呼喝之声仿如春雷一般滚滚袭来，陈泽的身体疾速降落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落地之后，陈泽放下背上背着的重病青年，打开被子，搀扶着，让他能勉强站起。
哑婆婆甫一见到重病青年出现，便是仿如发疯了一般对着陈泽怒吼道：“儿啊、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把我儿子怎么了？我要杀了你！”
重病青年双脚落地，而后竟是仿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对着不远处的哑婆婆呼喊道：“母亲！不要在杀人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够了！真的够了！”
陈泽都不知道，他那已经仿如骷髅一般的身体，究竟是怎么爆发出这般嘹亮的声音的。
“儿啊、儿啊！”哑婆婆奋力扑了过来。
陈泽迅速闪身避开，闪到胡大夫的身边，稳了稳他有些摇晃的身形。
哑婆婆一把搀住自己儿子那病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身体，“儿子，没事，没事，母亲会治好你的！”
“咳咳……母亲，够了！咳咳……真的够了！”重病青年声音激动地说道，甚至因为激动，都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哑婆婆闻言，如遭重击，而后猛地抱着儿子痛哭起来，声音如泣如诉，闻之令人哀婉叹息。
重病青年断断续续张嘴，声音亦是如泣如诉……
“儿子……好累！”
“儿子……活的……好累！”
“儿子想……睡觉！”
“母亲……您能给儿子……再唱一遍……《睡梦谣》吗？”
哑婆婆闻声，撕掉脸上的面皮，露出本来面目，正是那日在庆喜楼看到的那名中年妇人。
哑婆婆认真看着自己的儿子，擦掉眼中的泪水，尽量露出慈祥的笑容。
此刻，她已经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橘雍谷五大恶人之一的哑婆婆，而是一个在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儿呀乖乖……儿呀乖乖……月牙船儿……带你入梦来……在那梦里面……阿娘给你织衣衫……在那梦里面……阿娘给你做晚餐……”哑婆婆声音哽咽，缓缓唱着……
唱着、唱着……
重病青年脸上露出笑容……
唱着、唱着……
重病青年闭上了眼睛……
重病青年走了！
哑婆婆还在唱……
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只是睡着了！
“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胡大夫突然太息一声。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那是一支箭，一支快得仿如雷霆一般的利箭，利箭射入哑婆婆后背，透至胸前，带起一朵绚丽的血花。
哑婆婆唱着，而后艰难地唱完最后一句，“儿呀……乖乖！”接着咽了气，和自己的儿子死在了一起！
陈泽有些气愤。
他不相信，这支箭有这么巧！
他不相信，这支箭有这么准！
他敢确定，这支箭肯定已经在暗中瞄了很久！
陈泽转头，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剑眉星目，美髯飘飘，气度不凡，而且从他周身散发的气势来看，应该也是一名极其厉害的一流高手。
看到陈泽有些不忿，胡大夫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而后上前一步，对着中年美髯男子抱拳施礼道：“老朽胡作农，多谢刘家主搭救之恩！”
陈泽闻言，立时明白，这中年美髯男子竟然就是这福安刘家的当代家主刘博骞，据说也是一名一流后期，也就是后天九重的高手。
刘博骞没有说话，向着胡大夫简单抱了抱拳，而后飞身离去。
片刻之后，一群刘家人蜂拥赶到，将哑婆婆和她儿子的尸体扛走了。
陈泽全程黑着脸，一直沉默不语。
待得刘家人走后，方才转头问向胡大夫，“这就是武道世家吗？”
胡大夫怅然回答一声，“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