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养马的国君，饲牛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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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的肉太少，味道还不好，腥臊严重，这个时代的厨艺就这样了，谁也没办法，赵宸不得不强忍着吃个饱。好在，价钱便宜，只花了七钱就吃饱了。
“客官，你瞧好了，我放进去了。”结账的时候，掌握收了钱，当着赵宸的面把钱投入缿里。
秦律规定“为作务及官府市，受钱必辄入其钱缿中，令市者见其入，不从令者赀一甲”，掌柜不敢不奉秦律。
“秦律之细超乎人的想象，这也有规定。”赵宸又是一番感慨。
离开食肆，赵宸带着弟弟妹妹，直奔畜市，准备买田牛。
畜市，主要是指进行田牛马匹这些大型牲畜买卖的地方，不在城里，在城外，位于小陈山下。从城里出发，有近三里地，走了一阵就到了。
一路上，不时见到牵着田牛的秦人，行色匆匆，他们要么是买田牛，要么是借田牛。
至于赶马的人极少，因为这一时期战马属于战略资源，在民间使用不多，就是官府用车，也是以牛车居多。
赵宸原本打算借田牛，现在有了钱，当然是要买了，借的哪有买的好呢？自己的才是自己的嘛。
畜市分为官市和私市。私市，就是庶民之间买卖田牛马匹的地方，很冷清，没有牛马出售，因为田牛是极其重要的劳动力，只有极少数人户会卖掉。即使是老死的田牛，也是极为贵重，牛肉可以吃也可以卖，牛角牛筋牛皮是很重要的军用物资，可以抵赋税，基本上不会拿来卖。
官市，就是厩苑出售田牛马匹的地方，多以田牛为主。
厩苑，是秦国设立专门养田牛战马的机构，田牛既可以出售，也可以借给庶民。要是家里穷，买不起田牛，就可以来厩苑借田牛。
官市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庶人空手而来，牵着田牛离去，满脸喜悦，希望今岁能有个好收成。
来到官市，赵宸冲一个中年男子道：“打扰了，我要买田牛。”
男子五十多岁，身长六尺九寸，头戴板冠，身着锦衣，足蹬锦履，这是一个有爵位的士，道：“叫我成好了。你可有验？”
秦国对耕牛的保护力度空前绝后，要想买田牛，必须要有“验”，也就是身份证。
“给。”赵宸从怀里掏出一块杨木板，送给成。
商君变法，实行“四境之内，丈夫女子皆有名于上，生者着，死者削”，也就是举凡国人，不论男女，生下来就登记造册，死后注销。
这和现代的身份管理是一样的，只是技术手段不同而已。
成接过一瞧，惊疑道：“你叫赵宸？赵氏？”
战国时代，有名无姓是庶民和士，有名有姓是贵族，赵宸身穿撂满补丁的褐衣，这明明是穷得快没裤子穿的庶民嘛，怎么会有名有姓呢？
就是成本人，身为有爵位的士，也是没有姓的。
战国时代，称氏不称姓，赵宸要是向别人介绍自己，应该说‘赵氏宸’，而不是我们熟知的‘姓赵名宸’，所以成问他是不是赵氏。
赵宸有点小骄傲，总算有一样比别人强的东西了，道：“是的。”
成转念一想，战国大争之世，没落的贵族不知几多，不必在意，问道：“你父母呢？”
“回上吏，阿父去岁在秦赵边境被赵卒所杀，娘悲伤过度辞世。”赵宸回答。
“哎！”成凝视着赵宸三兄妹，长叹一声，道：“天下纷攘何时休？”
自从周平王东迁，东周开始，中国历史进入春秋战国这段中国历史上最混乱持续时间最长的动乱以来，已经快五百年了，争战不休，死人无数。特别是进入战国时代，多行杀戮，一场大战下来，死人无算。
这样的纷乱，何时才能结束？一心已现，盼望统一，已经成为主流了。
“你是自己挑，还是由我们给你挑选？”成问道。
“我自己挑。”赵宸当然要自己挑选了。
“那好，随我来吧。”成当先带路，赵宸三兄妹跟在他身后。
赵宸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办公区域，一排砖瓦房，后面才是厩苑所在地，在成的带路下，赵宸三人进入厩苑。
只见一排排马厩牛棚，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很是有序。
寒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粪便味道，赵宸有点惊讶，一般来说，厩苑的粪便味很浓，闻着难受，这么淡的粪便味，很少见。
“左边是马厩，右边是牛棚。”成给赵宸介绍。
“马几多？牛几多？”赵宸好奇。
进入这里的人都有这问题，成倒也不在意，道：“有马八百多匹，牛一千一百多头。”
牛马将近两千，只能算小等牧场，大型牧场有几万。
“上吏，我们可以看看马么？”赵宇眼睛放光，眼巴巴的望着成。
“可以么？”赵萱眼里全是绿光。
这么多的牛马，他们还没有见过，非常期待，赵宸也想看看，道：“还请上吏成全。”
“好吧。”成把三兄妹看看，特别是赵宇和赵萱迫切的眼神，让他大为触动，略一沉思后，同意了。
“谢上吏。”赵宸三兄妹道谢。
成带着赵宸三兄妹，来到左边的马厩。马厩一大排，很整齐，每间有十多匹马。
“好强壮的马匹。”赵宸来到第一间马厩，只见里面的骏马，高大强壮，皮毛跟缎子似的光滑，这绝对是好马。
“好好的骏马。”赵宇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拥有一匹。
“好马好马。”赵萱的眼睛亮得吓人，眼珠子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在战国时代，拥有一匹好马，跟现代人拥有一辆好车差不多，很棒的事情。
听了三兄妹发自内心的赞叹，成很是受用，昂起头颅，道：“大秦开国之君非子养马是一绝，天下少有，我们养的马自然是好马。”
秦国立国就是因为非子养马是一绝，他养出来的马特别强壮，是上好的战马，因此周天子把非子分封到陕北高原，现在甘肃天水一带，专门为周天子养马，这就有了秦部族。
也正是因为这点，有人抹黑秦始皇，说秦始皇的祖先是为周天子养马的仆人。
秦部落最初的确是为周天子养马，这点没错。但是，秦始皇的祖先是秦部族的首领，和仆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远。
非子虽然逝去几百年了，但是，秦部族养马的技术没有放下。虽然现在已经是最强大的战国，养马技术依然了得。
马厩很干燥干净整洁，粪便味并不浓，仅此一斑就可见秦人养马有多厉害了。
一连看了十几间，都是这样，赵宸不得不叹服，在战国时代能做到这点，很难得了。
“我们去看田牛。”看了一阵，成带着三兄妹去看田牛。
右边的牛棚不少，每间关着十几头牛不等，牛棚同样干燥干净整洁，粪便味不浓。
“这牛好强壮。”赵宸看着一头黄牛，骨架高大，皮毛光滑，一身的肥膘，打心里赞叹。
“好好的田牛。”赵宇眼睛放光。
“好强壮的田牛。”赵萱眼珠子陷在牛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三兄妹的惊叹，成很受用，挺起胸脯，道：“我们这饲牛法是传自百里奚，田牛自然是养得好。”
大名鼎鼎的百里奚，有着不凡的政治才干，能治国，但是，春秋时期实行的是世卿世禄，即使你的才能再高，投胎没投好，也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百里奚奔走列国，最终沦为奴仆，成为晋国公主的陪嫁品，应当入秦，在半路上他逃走了。
逃到楚国，没法维持生计，就帮人养牛。以他的才华，养牛真的是小菜一碟，他总结出一套养牛的技巧，他养的牛膘肥体壮，特别好。
秦穆公听说百里奚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想要重用他，准备向楚国讨要，又怕楚国居为奇货不让百里奚入秦，就想了一个主意，用五张黑羊皮把百里奚换回来，还给了一个让楚国无法拒绝的理由：百里奚是晋国公主的陪嫁奴仆，敢在半路上逃走，我要治他的罪，处死他。
楚国就信了，把百里奚交给秦国。百里奚离开时，和他关系好的楚人担心，这是去送死。百里奚说，我听说秦君贤明，有大志，要干大事，他这是要重用我。但是，没人信他这话，认为是胡说。
百里奚入秦后，果然被秦穆公重用，在百里奚的辅助下，秦国实力大增，秦穆公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百里奚虽然逝去几百年了，但是，他养牛的技术却是传了下来。
听了成的话，赵宸大为惊讶，国君非子善养马，秦国的战马强壮，可以征战天下。丞相百里奚善养牛，可以犁田种地，庄稼收成多，不愁没有粮草。一牛一马，这是一对无敌组合，进可攻，退可耕，难道这是天意？
“客官，你瞧好了，我放进去了。”结账的时候，掌握收了钱，当着赵宸的面把钱投入缿里。
秦律规定“为作务及官府市，受钱必辄入其钱缿中，令市者见其入，不从令者赀一甲”，掌柜不敢不奉秦律。
“秦律之细超乎人的想象，这也有规定。”赵宸又是一番感慨。
离开食肆，赵宸带着弟弟妹妹，直奔畜市，准备买田牛。
畜市，主要是指进行田牛马匹这些大型牲畜买卖的地方，不在城里，在城外，位于小陈山下。从城里出发，有近三里地，走了一阵就到了。
一路上，不时见到牵着田牛的秦人，行色匆匆，他们要么是买田牛，要么是借田牛。
至于赶马的人极少，因为这一时期战马属于战略资源，在民间使用不多，就是官府用车，也是以牛车居多。
赵宸原本打算借田牛，现在有了钱，当然是要买了，借的哪有买的好呢？自己的才是自己的嘛。
畜市分为官市和私市。私市，就是庶民之间买卖田牛马匹的地方，很冷清，没有牛马出售，因为田牛是极其重要的劳动力，只有极少数人户会卖掉。即使是老死的田牛，也是极为贵重，牛肉可以吃也可以卖，牛角牛筋牛皮是很重要的军用物资，可以抵赋税，基本上不会拿来卖。
官市，就是厩苑出售田牛马匹的地方，多以田牛为主。
厩苑，是秦国设立专门养田牛战马的机构，田牛既可以出售，也可以借给庶民。要是家里穷，买不起田牛，就可以来厩苑借田牛。
官市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庶人空手而来，牵着田牛离去，满脸喜悦，希望今岁能有个好收成。
来到官市，赵宸冲一个中年男子道：“打扰了，我要买田牛。”
男子五十多岁，身长六尺九寸，头戴板冠，身着锦衣，足蹬锦履，这是一个有爵位的士，道：“叫我成好了。你可有验？”
秦国对耕牛的保护力度空前绝后，要想买田牛，必须要有“验”，也就是身份证。
“给。”赵宸从怀里掏出一块杨木板，送给成。
商君变法，实行“四境之内，丈夫女子皆有名于上，生者着，死者削”，也就是举凡国人，不论男女，生下来就登记造册，死后注销。
这和现代的身份管理是一样的，只是技术手段不同而已。
成接过一瞧，惊疑道：“你叫赵宸？赵氏？”
战国时代，有名无姓是庶民和士，有名有姓是贵族，赵宸身穿撂满补丁的褐衣，这明明是穷得快没裤子穿的庶民嘛，怎么会有名有姓呢？
就是成本人，身为有爵位的士，也是没有姓的。
战国时代，称氏不称姓，赵宸要是向别人介绍自己，应该说‘赵氏宸’，而不是我们熟知的‘姓赵名宸’，所以成问他是不是赵氏。
赵宸有点小骄傲，总算有一样比别人强的东西了，道：“是的。”
成转念一想，战国大争之世，没落的贵族不知几多，不必在意，问道：“你父母呢？”
“回上吏，阿父去岁在秦赵边境被赵卒所杀，娘悲伤过度辞世。”赵宸回答。
“哎！”成凝视着赵宸三兄妹，长叹一声，道：“天下纷攘何时休？”
自从周平王东迁，东周开始，中国历史进入春秋战国这段中国历史上最混乱持续时间最长的动乱以来，已经快五百年了，争战不休，死人无数。特别是进入战国时代，多行杀戮，一场大战下来，死人无算。
这样的纷乱，何时才能结束？一心已现，盼望统一，已经成为主流了。
“你是自己挑，还是由我们给你挑选？”成问道。
“我自己挑。”赵宸当然要自己挑选了。
“那好，随我来吧。”成当先带路，赵宸三兄妹跟在他身后。
赵宸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办公区域，一排砖瓦房，后面才是厩苑所在地，在成的带路下，赵宸三人进入厩苑。
只见一排排马厩牛棚，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很是有序。
寒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粪便味道，赵宸有点惊讶，一般来说，厩苑的粪便味很浓，闻着难受，这么淡的粪便味，很少见。
“左边是马厩，右边是牛棚。”成给赵宸介绍。
“马几多？牛几多？”赵宸好奇。
进入这里的人都有这问题，成倒也不在意，道：“有马八百多匹，牛一千一百多头。”
牛马将近两千，只能算小等牧场，大型牧场有几万。
“上吏，我们可以看看马么？”赵宇眼睛放光，眼巴巴的望着成。
“可以么？”赵萱眼里全是绿光。
这么多的牛马，他们还没有见过，非常期待，赵宸也想看看，道：“还请上吏成全。”
“好吧。”成把三兄妹看看，特别是赵宇和赵萱迫切的眼神，让他大为触动，略一沉思后，同意了。
“谢上吏。”赵宸三兄妹道谢。
成带着赵宸三兄妹，来到左边的马厩。马厩一大排，很整齐，每间有十多匹马。
“好强壮的马匹。”赵宸来到第一间马厩，只见里面的骏马，高大强壮，皮毛跟缎子似的光滑，这绝对是好马。
“好好的骏马。”赵宇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拥有一匹。
“好马好马。”赵萱的眼睛亮得吓人，眼珠子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在战国时代，拥有一匹好马，跟现代人拥有一辆好车差不多，很棒的事情。
听了三兄妹发自内心的赞叹，成很是受用，昂起头颅，道：“大秦开国之君非子养马是一绝，天下少有，我们养的马自然是好马。”
秦国立国就是因为非子养马是一绝，他养出来的马特别强壮，是上好的战马，因此周天子把非子分封到陕北高原，现在甘肃天水一带，专门为周天子养马，这就有了秦部族。
也正是因为这点，有人抹黑秦始皇，说秦始皇的祖先是为周天子养马的仆人。
秦部落最初的确是为周天子养马，这点没错。但是，秦始皇的祖先是秦部族的首领，和仆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远。
非子虽然逝去几百年了，但是，秦部族养马的技术没有放下。虽然现在已经是最强大的战国，养马技术依然了得。
马厩很干燥干净整洁，粪便味并不浓，仅此一斑就可见秦人养马有多厉害了。
一连看了十几间，都是这样，赵宸不得不叹服，在战国时代能做到这点，很难得了。
“我们去看田牛。”看了一阵，成带着三兄妹去看田牛。
右边的牛棚不少，每间关着十几头牛不等，牛棚同样干燥干净整洁，粪便味不浓。
“这牛好强壮。”赵宸看着一头黄牛，骨架高大，皮毛光滑，一身的肥膘，打心里赞叹。
“好好的田牛。”赵宇眼睛放光。
“好强壮的田牛。”赵萱眼珠子陷在牛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三兄妹的惊叹，成很受用，挺起胸脯，道：“我们这饲牛法是传自百里奚，田牛自然是养得好。”
大名鼎鼎的百里奚，有着不凡的政治才干，能治国，但是，春秋时期实行的是世卿世禄，即使你的才能再高，投胎没投好，也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百里奚奔走列国，最终沦为奴仆，成为晋国公主的陪嫁品，应当入秦，在半路上他逃走了。
逃到楚国，没法维持生计，就帮人养牛。以他的才华，养牛真的是小菜一碟，他总结出一套养牛的技巧，他养的牛膘肥体壮，特别好。
秦穆公听说百里奚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想要重用他，准备向楚国讨要，又怕楚国居为奇货不让百里奚入秦，就想了一个主意，用五张黑羊皮把百里奚换回来，还给了一个让楚国无法拒绝的理由：百里奚是晋国公主的陪嫁奴仆，敢在半路上逃走，我要治他的罪，处死他。
楚国就信了，把百里奚交给秦国。百里奚离开时，和他关系好的楚人担心，这是去送死。百里奚说，我听说秦君贤明，有大志，要干大事，他这是要重用我。但是，没人信他这话，认为是胡说。
百里奚入秦后，果然被秦穆公重用，在百里奚的辅助下，秦国实力大增，秦穆公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百里奚虽然逝去几百年了，但是，他养牛的技术却是传了下来。
听了成的话，赵宸大为惊讶，国君非子善养马，秦国的战马强壮，可以征战天下。丞相百里奚善养牛，可以犁田种地，庄稼收成多，不愁没有粮草。一牛一马，这是一对无敌组合，进可攻，退可耕，难道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