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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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蒙没说话，脑子里想的都是孙茜那一日的骄傲与果断。女子多以贞静温婉，贤良淑德为要求。她那股天生的英气，即便是男子，也稀罕少有。
娶亲？这样的女子一身傲骨，不应该嫁入皇室，受繁文缛节的约束。但是，这样的女子又应该至尊至贵，皇兄一定会留着给自己的儿子，彰显皇家气度威仪。
孙茜的兄长孙黎，跟萧策的兄长萧颍都是太子陈扬的伴读，以后都是内定的天子近臣。无论是谁娶了孙茜，等于依附太子。
皇帝多疑。先帝留下的皇子们所剩寥寥，只留下吊儿郎当的七皇兄跟年幼的自己。太子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在百官之中的风评不错。要是再壮大的话，怕是要引来灭顶之灾。
孙茜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家，才是上策。可是那样的人家，如何配得上气焰嚣张，宁折不弯的孙大人。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想来她的父兄也是绞尽脑汁。
萧策只是随口一提，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断然拒绝，难得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都不敢多话。于是找机会告诉他的姑母萧妃，不要再给陈蒙留意谁家姑娘了。
萧妃承宠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对所有的皇子都是一视同仁。面对跟皇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皇叔，也是照拂有加。如果真的能定下孙家嫡女也是极好的，就怕太后舍不得。
一般儿女婚事父母做主，而父权在君权面前不值一提。
孙茜在北苑当差，是太后的人，婚事自然是太后做主。太后要是不同意，谁说都没用。
萧妃就没有去征求少傅大人的同意，而是找机会知会太后。说不近女色的陈蒙，也有脑子开窍的一天。又把陈蒙跟孙茜在宫外抢花一事，提取核心要素，从新的角度出发。说成是陈蒙不懂行情，被商贩蒙蔽，花三倍的高价买一盆兰花。幸好遇上孙茜识货，才没有贻笑大方。
太后听了一高兴，一道懿旨赐婚。
孙府上下跪地接旨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此之前，萧颍曾经跟孙黎打听过孙茜的喜好。萧颍说是替人打听的，还能替谁？孙家以为是太子要纳孙茜做侧妃。倒是孙苓一直对陈蒙很上心，连陈蒙的母亲周太嫔也夸孙苓乖巧懂事。
孙苓拿着圣旨，在府里闹的要进宫面见太后。她认为孙茜在北苑当差，不可能见到小皇叔，这是乱点鸳鸯。被父亲训斥了之后，关在家里，又开始绝食抗议。
孙黎去劝，说周太嫔见了谁都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还问过萧颍，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颍说了，是宫里的萧妃娘娘跟太后娘娘做的主。也就是说，这婚事是皇帝默许的。
孙苓不信。她觉得大家都偏爱姐姐，不管她的死活。
闹得最大的一次，是宫廷宴会上，孙苓当着萧妃的面，要求婚约换成她。理由是太后那么喜欢孙茜，就让孙茜伺候太后一辈子就好了。周太嫔喜欢她，她愿意代替姐姐，嫁过去伺候。
萧妃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圣旨是说改就能改的？能进宫，能跟宫里的人说上话，就能平起平坐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尽量保持微笑，找来了孙苓的母亲林氏。“本宫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姑娘。要是二小姐真的跟小皇叔两情相悦，那本宫就去求太后取消婚约，不至于拆散了有情人。二小姐提到周太嫔。本宫见到她的次数不多，不了解。北苑的事情，向来都是皇太后做主，本宫绝不插手。”
林氏知道萧妃管理后宫，说话算数。她一个外命妇，哪里敢劳驾萧妃娘娘去求太后？周太嫔算哪根葱，连北苑的大门都出不来，这样的宫宴都没资格参加。她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小女不懂事。她只是想成全她姐姐对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娘娘，小孩子的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孙苓现场翻脸，急着争辩：“萧妃娘娘都愿意了，母亲你怎么不帮我？不是你们说的，这门婚事是萧妃娘娘做的主？现在萧妃娘娘愿意，你怎么反悔了？”
林氏被女儿逼的脑壳儿疼。若是这婚约说换就换，谁会委屈自己亲生的女儿？萧妃说的是两情相悦，现在放眼望去，陈蒙人都不在，算哪门子两情相悦？人家要是喜欢你，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出面？
萧妃沉得住气，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等着。
林氏拉着孙苓到一边：“苓儿，这里是皇宫，你乖一点。有话回家说。再这么任性，以后都不带你入宫了。”
孙苓不肯。难得见到萧妃，她得把握机会。
林氏怕她再闹，只好安抚：“那你等小皇叔到了再说。退婚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母亲没提醒你，你愿意，也要人家肯娶你。”
孙苓只好老老实实等着。
那时候陈蒙正在到处找萧策，看到萧策在给封彩彩把风。他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就听到了假山后面陈沐跟孙茜表白。
别人家表白，都是赠送鲜花，珠宝，书信之类的表明心迹。他这个皇侄儿务实的很，直接托付身后事。
“我从小体弱，跟先生请假是常事。以后也不可能被委以重任，只能做一个闲散的王爷。等我死后，王府就是你的。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做王妃的俸禄比做女官要多一些，也没人管你。”
“殿下，你目光还挺长远的。”孙茜觉得主意不错，就是圣旨已经颁布，要更改很难。
陈沐太过紧张，没听出来这话里面拒绝的意味，还以为是肯定。他害羞地问：“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孙茜听到了有脚步声走来，又停下来，知道有人在听墙脚。封彩彩在外面守着的，能叫她闭嘴的，想必位高权重。陈沐是皇子，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怎样的错处都会被宽恕。她就不一样了，稍有不慎，太后都保不住她。
“没有。”孙茜压低了声音，也暗示陈沐小声说话。
陈沐领会，很小声地补充：“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后绝不纳妾。当然，等我死了以后，你想找男宠的话，低调一点，不要被父皇知道。大皇兄跟你大哥关系很好，他应该不在意这些小事。”
孙茜深吸一口气，这位殿下还真的是思虑周全，宽容雅量。
陈沐小心地问道：“你看，行吗？”
娶亲？这样的女子一身傲骨，不应该嫁入皇室，受繁文缛节的约束。但是，这样的女子又应该至尊至贵，皇兄一定会留着给自己的儿子，彰显皇家气度威仪。
孙茜的兄长孙黎，跟萧策的兄长萧颍都是太子陈扬的伴读，以后都是内定的天子近臣。无论是谁娶了孙茜，等于依附太子。
皇帝多疑。先帝留下的皇子们所剩寥寥，只留下吊儿郎当的七皇兄跟年幼的自己。太子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在百官之中的风评不错。要是再壮大的话，怕是要引来灭顶之灾。
孙茜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家，才是上策。可是那样的人家，如何配得上气焰嚣张，宁折不弯的孙大人。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想来她的父兄也是绞尽脑汁。
萧策只是随口一提，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断然拒绝，难得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都不敢多话。于是找机会告诉他的姑母萧妃，不要再给陈蒙留意谁家姑娘了。
萧妃承宠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对所有的皇子都是一视同仁。面对跟皇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皇叔，也是照拂有加。如果真的能定下孙家嫡女也是极好的，就怕太后舍不得。
一般儿女婚事父母做主，而父权在君权面前不值一提。
孙茜在北苑当差，是太后的人，婚事自然是太后做主。太后要是不同意，谁说都没用。
萧妃就没有去征求少傅大人的同意，而是找机会知会太后。说不近女色的陈蒙，也有脑子开窍的一天。又把陈蒙跟孙茜在宫外抢花一事，提取核心要素，从新的角度出发。说成是陈蒙不懂行情，被商贩蒙蔽，花三倍的高价买一盆兰花。幸好遇上孙茜识货，才没有贻笑大方。
太后听了一高兴，一道懿旨赐婚。
孙府上下跪地接旨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此之前，萧颍曾经跟孙黎打听过孙茜的喜好。萧颍说是替人打听的，还能替谁？孙家以为是太子要纳孙茜做侧妃。倒是孙苓一直对陈蒙很上心，连陈蒙的母亲周太嫔也夸孙苓乖巧懂事。
孙苓拿着圣旨，在府里闹的要进宫面见太后。她认为孙茜在北苑当差，不可能见到小皇叔，这是乱点鸳鸯。被父亲训斥了之后，关在家里，又开始绝食抗议。
孙黎去劝，说周太嫔见了谁都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还问过萧颍，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颍说了，是宫里的萧妃娘娘跟太后娘娘做的主。也就是说，这婚事是皇帝默许的。
孙苓不信。她觉得大家都偏爱姐姐，不管她的死活。
闹得最大的一次，是宫廷宴会上，孙苓当着萧妃的面，要求婚约换成她。理由是太后那么喜欢孙茜，就让孙茜伺候太后一辈子就好了。周太嫔喜欢她，她愿意代替姐姐，嫁过去伺候。
萧妃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圣旨是说改就能改的？能进宫，能跟宫里的人说上话，就能平起平坐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尽量保持微笑，找来了孙苓的母亲林氏。“本宫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姑娘。要是二小姐真的跟小皇叔两情相悦，那本宫就去求太后取消婚约，不至于拆散了有情人。二小姐提到周太嫔。本宫见到她的次数不多，不了解。北苑的事情，向来都是皇太后做主，本宫绝不插手。”
林氏知道萧妃管理后宫，说话算数。她一个外命妇，哪里敢劳驾萧妃娘娘去求太后？周太嫔算哪根葱，连北苑的大门都出不来，这样的宫宴都没资格参加。她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小女不懂事。她只是想成全她姐姐对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娘娘，小孩子的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孙苓现场翻脸，急着争辩：“萧妃娘娘都愿意了，母亲你怎么不帮我？不是你们说的，这门婚事是萧妃娘娘做的主？现在萧妃娘娘愿意，你怎么反悔了？”
林氏被女儿逼的脑壳儿疼。若是这婚约说换就换，谁会委屈自己亲生的女儿？萧妃说的是两情相悦，现在放眼望去，陈蒙人都不在，算哪门子两情相悦？人家要是喜欢你，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出面？
萧妃沉得住气，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等着。
林氏拉着孙苓到一边：“苓儿，这里是皇宫，你乖一点。有话回家说。再这么任性，以后都不带你入宫了。”
孙苓不肯。难得见到萧妃，她得把握机会。
林氏怕她再闹，只好安抚：“那你等小皇叔到了再说。退婚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母亲没提醒你，你愿意，也要人家肯娶你。”
孙苓只好老老实实等着。
那时候陈蒙正在到处找萧策，看到萧策在给封彩彩把风。他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就听到了假山后面陈沐跟孙茜表白。
别人家表白，都是赠送鲜花，珠宝，书信之类的表明心迹。他这个皇侄儿务实的很，直接托付身后事。
“我从小体弱，跟先生请假是常事。以后也不可能被委以重任，只能做一个闲散的王爷。等我死后，王府就是你的。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做王妃的俸禄比做女官要多一些，也没人管你。”
“殿下，你目光还挺长远的。”孙茜觉得主意不错，就是圣旨已经颁布，要更改很难。
陈沐太过紧张，没听出来这话里面拒绝的意味，还以为是肯定。他害羞地问：“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孙茜听到了有脚步声走来，又停下来，知道有人在听墙脚。封彩彩在外面守着的，能叫她闭嘴的，想必位高权重。陈沐是皇子，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怎样的错处都会被宽恕。她就不一样了，稍有不慎，太后都保不住她。
“没有。”孙茜压低了声音，也暗示陈沐小声说话。
陈沐领会，很小声地补充：“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后绝不纳妾。当然，等我死了以后，你想找男宠的话，低调一点，不要被父皇知道。大皇兄跟你大哥关系很好，他应该不在意这些小事。”
孙茜深吸一口气，这位殿下还真的是思虑周全，宽容雅量。
陈沐小心地问道：“你看，行吗？”